霜雪融化的時候 03 (BO本被本)(獸化ABO)
——理性與野性
※ 這章終於開始本⋯被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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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融化的時候
03 理性與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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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姥切長義配屬到本丸後,五秒。
臉上手上溫熱而流動的液體,逐漸模糊的視界中,胸前的純白披肩染著大片的鮮紅。
刺激鼻腔的血腥味,理應使他脈搏加速肌肉充血,然而他卻感到鼓動一下比一下無力地逐漸緩慢,四肢也開始發軟。
這異常的原因是上臂的異物。起霧的意識下,僅有的判斷力告訴他。
針頭、針筒、尾翼的紅色絨毛。
用於動物的麻醉鏢。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而把這東西刺入他上臂的對象,此刻仍看著他。
被破布和金髮部分遮擋的漠然表情,有著狹長瞳孔的,無光的翡翠色。
這就是山姥切長義失去意識前所見的最後景象。
怎麼會變成這樣。
***
山姥切長義配屬到本丸前,數週。
以聚樂第調查任務監察官的身分,前往擔當本丸傳令。
在時之政府監管下的本丸各色各樣,有多少審神者就有多少種本丸。在這多樣性之中,也有一些是和大多數有著決定性不同的「特殊本丸」,這次的擔當對象正是其中之一。
要分類的話屬於「獸化本丸」的範疇,顯現的刀劍男士受到審神者靈力性質的影響,都與某種動物的形象呼應而受肉。
對這類本丸他也只曾聽聞未曾見識,最初還稍稍警戒了,不過實際去傳令後卻反而平淡到給他一種撲空感。
他從頭到尾只遇到了審神者和擔任近侍的壓切長谷部。長谷部有著——看起來似乎是某種犬類的——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但除此之外和一般的刀劍男士可說是完全無異。
(另外,這個個體是個Beta,而且身上濃濃地沾染著某個Alpha的氣息。——但這不是重點!)
***
聚樂第調查任務,初日。
山姥切長義與擔當本丸的第一部隊在洛外會合。
編成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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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長:
打刀・山姥切國廣・球蟒・Omega
◼︎ 隊員:
太刀・三日月宗近・遊隼・Alpha
太刀・山伏國廣・古代牧羊犬・Alpha
太刀・小狐丸・九尾狐・Alpha
極化短刀・亂藤四郎・英國指示犬・Alpha
極化短刀・今劍・烏鴉・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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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這算什麼?
Omega的氣味,但。
陰溼、森冷、幽暗。
從底蘊能隱約察覺本來的調性是暖和的泥土陽光,此刻與那是天差地遠。
像是泡了水的殘花,帶了腐敗的萎靡甜味。
而在這萎靡的甜味上,纏繞著他所率領的五名隊員——全都是Alpha——的信息素。
同時這萎靡的甜味也幽幽地勾著,黯黯地尾隨著那五名隊員。
這讓山姥切長義不可置信地瞪視了部隊長數秒。
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振山姥切國廣竟然回望他。
他曾數次與自己的仿品的同位體們接觸,但每一次他的視線都被對方閃避。
那對眼瞳本身也和其他同位體相異。令人聯想到爬蟲類的狹長瞳孔,翡翠的虹彩有著近似金屬的色澤,這是和動物呼應而顯現的結果吧。
但是,與動物呼應並無法解釋那眼瞳中光亮的欠缺。
那對眼睛繼續那樣無所謂地望著他,反而是長義先耐不住毛骨悚然而別開了視線。
***
聚樂第調查任務,最終日。
經過這幾天的隨軍監察,長義可以確信這是支來自優秀本丸的優秀部隊。
難不成隊員們縈繞在隊長身上的信息素真的有溝通訊息的作用嗎?所有隊員與隊長間的默契好到了不能以常理分析的地步,彷彿整個部隊本身是一個生命體,部隊長驅使隊員就像驅使自己的手腳一樣,每一個起心動念,總能即時被最適任的隊員所執行。
另外,動物化的刀劍男士在戰鬥能力上似乎勝過相同等級的一般刀劍男士。考慮到因為呼應了特定動物,多了一份物語的來源可以汲取力量,這似乎也相當自然。
不過實際上看到這屬於大地之母的力量在前線活躍的樣子,還是相當震撼。尤其奪目的,要屬鳥形的刀劍男士。
短刀雖然本就身輕如燕,但有著烏鴉翅膀的今劍,交錯著縱身與飛行,那進攻路線的詭譎,是單憑飛簷走壁不可能造就的,輕易就把敵方的高速槍玩弄於鼓掌之間;同樣屬於鳥類的三日月宗近,雖然相較之下不常飛行,卻會在巧妙的時機展翅延長滯空時間,用出乎意料的時間差攻得敵方措手不及。
(這樣強大的力量,不曉得有什麼代價?關於這點,在戰場上卻是無從觀察。)
這支部隊自然而然地高分通過了此次任務的監察標準,在數字上要給出「優」的評價完全沒有問題。剩下的就是長義的個人判斷了。
他想加入這個本丸嗎?在實力上是無庸置疑,但是。
加入這個本丸就代表,以那振山姥切國廣為首的諸多刀劍,從此會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朝夕暴露於那一塌糊塗的信息素、那亂七八糟的關係情報之下,怎麼想也只有胃痛的未來。
⋯很好,已經開始痛了。連太陽穴也開始隱約抽搐。
——真的別管了,別淌這渾水,下個本丸會更好⋯⋯!
望向了剛剛結束戰鬥,即將突入聚樂第本丸內部而集結的部隊。
「管他對手是誰,斬了就好對吧。」山姥切國廣望著敵方本陣,用身披的破布抹去刀上殘血,還刀入鞘。
那幽暗的甜香因為酣戰後升高的體溫而比原先變得鮮明。
不對。
這真的不對。
任何一振山姥切國廣的氣味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可以是剛曬過太陽的被單,可以是溫暖的泥土與青草,可以是夏日午後的薰風,甚至可以是煽情一點的櫻花或蜂蜜,但無論如何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他的仿品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那面對錯誤,山姥切長義要選擇視而不見還是插手糾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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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命調查・監察報告:
X月X日,X時X分,聚樂第本陣深部,交戰開始。
X時X分,敵方全滅,戰鬥勝利。
任務完成。
監察評價: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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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浮上的第一時間感覺到的是刺痛。臉頰上一下一下的刺痛。他皺起眉。
「哦、醒來了嗎,旦那。等等,還先別動啊⋯」喚了他的是一個爽朗的聲音。
意識繼續清晰,他搜集到更多關於所處現實的資訊——消毒水的氣味、亮晃晃的日光燈,
——手足和頸部是被拘束住的。
更進一步的情報收集被這單一事實切斷。
逃、快逃、快掙脫——
「啊啊——、嘖,山姥切,山姥切長義!別慌、沒事的⋯」
「欸、」如夢初醒地他從那不由分說的逃跑反應中回神,終於看清眼前,一個黑髮戴眼鏡的少年,手持散發消毒水氣味的棉棒正在往他臉上塗擦。
「⋯藥研藤四郎?」
「哈、正是。深感光榮。太好了,果然意識是清楚的。——旦那不好意思啊,這個拘束只是以防萬一,現在幫你解開⋯」
少年說著放下棉棒,接著鐵鍊的聲響,他五體的拘束被解開。
「啊、不過還是先別起身的好喔,旦那剛才可是中了足以放倒一匹發情中的Alpha的高劑量麻醉藥。」
「蛤?⋯什麼跟什麼⋯⋯嗚、」
聽見對方的一句解釋馬上冒出了無數疑問,但隨即像是被重擊了腦袋一般的頭疼與昏沉令他老老實實地把剛抬起的頭放回枕上,閉緊雙眼。
「旦那也別怪切國,事出突然,那傢伙以為是什麼嚴重的顯現異常,才把旦那放倒的。」
「事出突然⋯什麼事⋯?」
「這我就沒看見了,現場只有旦那和切國兩把刀呀。旦那還記得顯現時的事情嗎?」
「⋯⋯」
***
確定了本丸配屬的他依著規定解除了顯現回到本體中,被交由政府役員轉送。
解除顯現的狀態就像無夢睡眠一樣,感知不到自我。等到下一次意識綻放的時候,瞬間新增的大量情報一下子令他目眩。
雪貂——這是他在這個審神者麾下顯現時,所被賦予的新的物語連結。
再次接觸到的世界跟上一次的顯現完全不一樣了,不曉得豐富了幾倍的聽覺、嗅覺、觸覺的情報,本來就算擁有靈敏嗅覺,仍習慣以視覺作為首要資訊來源的思考迴路,瞬間不曉得該如何運作——甚至是思考迴路的權重也不一樣了,這是什麼,在他能夠認識以前,在收到情報的瞬間,就逕自出現的判斷與執行——
情報:山姥切國廣——球蟒。
判斷:獵物。
執行:補食。撲咬攻擊後頸。
——不對!完全不對!他的理性意識強硬地介入阻止。
於是本來即將撲向對方的利爪轉向了自身。他則是直到自己的臉被割破,才意識到了這對利爪的存在。
***
好吧。就仿品的觀點來看,一顯現就自殘的刀劍的確異常之極,他瞬間選擇用麻醉鏢把自己放倒也在情再理。
而作為力量的代償,動物化的刀劍男士更難抗拒野性本能的驅使,這也在情在理。
只是自己現在不管在情緒上和理性上都還沒接受這新的身體,他開始非常明顯地感覺到身體四處的違和感,位置高了一些的耳朵,口腔內的利齒,指尖的爪子,身後的尾巴⋯
「哦⋯⋯原來如此啊⋯⋯的確,雪貂的主要獵物也是蛇呢。」而聽完他的回想,藥研藤四郎兀自點頭這麼說。
「也是?」
「哈哈、耳朵很尖嘛旦那。」藥研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長義的耳朵——銀白色皮毛的,屬於雪貂的尖耳朵。
藥研自己還不是有著看起來屬於貓科動物的灰藍色尖耳朵?這算哪門子幽默感?這麼想著長義白了對方一眼,藥研對此一笑置之,繼續說:「什麼,這個本丸也運行這麼久了,有補食關係的刀劍男士之間的一點小插曲早就見怪不怪啦。三日月和切國算是這個本丸這類事件的首例,到現在老早就相處得平常無比了。」
太刀・三日月宗近・遊隼・Alpha。的確,游準是以蛇為獵物的猛禽類。而在隸屬於那支部隊的Alpha們之中,又屬這把刀纏繞在山姥切國廣身上的信息素最為執著。這哪裡平常?想到這點長義又沉了臉。
是了,因為這一連串和動物化相關的混亂他都給忘了,這個本丸的信息素網絡似乎相當糾纏不清。
想到此處,他這才發現了一個早就擺在他眼前,再明顯不過的情報——眼前的短刀是一個剛進入發情期的Omega,且完全沒有服用抑制劑。
「怎麼啦?表情這麼恐怖。」
「⋯⋯沒事。只是還不習慣這個身體。」但雖然沒用抑制劑,對方的信息素是穩定的,他判斷沒有多嘴的必要。
「喔喔,所以果然會很難適應嗎?曾經身為『人類』之後再接受動物化?」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彷彿對此頗有興趣地追問。
剛要回答,他突然又嗅到那股幽幽暗暗的甜香。
立馬轉頭面向氣味的來源,正巧看到醫務室的門被推開。
山姥切國廣。
「藥研——噢、」
那雙帶了金屬色澤的翡翠與他對視。
山姥切長義的瞳孔擴大了剎那,但這次已有準備的他馬上把那瞬間又衝上前的捕食本能壓了下去。
「哦,旦那把東西拿來了嗎,謝謝呀。」藥研走上前,從山姥切國廣手中接過了一個玻璃小瓶,不著痕跡地打斷了他和仿品的對視。
「來,長義旦那,我們打個針吧。」接著藥研拿出了針筒和止血帶,開始綁住長義的前臂。
「這是?」
「麻醉鏢的解藥,打下去腦袋就會完全清爽了,刺一下啊——」藥研一面說一面動作俐落地把小瓶拆封、倒過來用針筒抽取內容物,然後,往他前臂浮現出來的血管上扎去。
***
等麻醉鏢的藥效完全被解藥中和,他在藥研的許可下離開醫務室,便跟著山姥切國廣前往晉見審神者。
山姥切國廣是這個本丸的初期刀,此刻也擔任近侍,並被審神者任命為了他的新刃指導擔當。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問題的話我們也會先共用一個房間——就在這裡。」
他顯現於傍晚,此刻早已入夜,他的歡迎會要到明晚才會被舉行,今晚便早早就寢了。
半夜。
他突然睜開眼睛,雙眼雪亮感覺不到一絲睡意。
是因為稍早在麻醉藥的影響下睡得太多了?還是因為雪貂是夜行性動物嗎?他實在是不清楚。
醒來的剎那還以為自己仍在政府的宿舍,但很快地屬於本丸的截然不同的靈力,以及自己的新的肉身所伴隨的種種違和感就把他拉回了現實。
尤其牙齒有些發癢,不太舒服。他讓上下排牙齒對磨了幾下,但似乎毫無幫助。
翻個身,閉上眼想強迫自己入睡,但沒過三秒他的眼睛又睜開了。
牙齒發癢的感覺越來越令他在意。稍微用力地咬住了自己臉頰的內側,還是沒用。
那違和感只是越來越強烈,讓他簡直想把牙齒全部拔下來,一顆一顆地磨過以後再放回去,為什麼。
望向天花板。雖然分不出色彩,但他的眼睛僅僅藉著從窗紙透進來的隱微月光就辨識出了極為細膩的輪廓,一圈一圈的木紋一清二楚,真是神奇。
轉頭,望向隔壁被褥的仿品。
兩汪深不見底的墨色對著他。
「哇!」
他嚇了一跳猛然往後一縮,後腦直接撞上牆壁,好痛。
「睡不著嗎?」
「⋯你才是,睡不著嗎?」他聽說對方還處在冬眠期,理應很好睡的不是嗎。
「嗯。不知道為什麼。」
「這樣啊。」他轉身躺正。在黑暗中那對瞳孔張開,幾乎完全吞沒了虹彩,比起本來的狹長瞳孔,看著是另一種的毛骨悚然。
果然還是睡不著,口腔中的違和感過於擾人。他又試著咬了幾下牙,還是一點幫助都沒有。既然橫豎對方也是醒著,又是自己的指導擔當,借助於對方很合理吧。
「喂。⋯牙齒感覺不舒服的時候要怎麼辦?」
***
「是哪邊的牙齒不舒服?」仿品一面問著一面點亮了行燈。
「全部⋯嗎?尤其犬齒跟,最後面的臼齒。」
「我看一下。」
「欸、唔——」
「把嘴張著。」
他指著自己的牙齒示意給對方看,對方竟然就這麼直接把手伸進他半開的嘴裡,姆指在口腔裡,另外四指則搭著他的臉頰和下顎。什麼跟什麼。
那股幽幽暗暗的甜香此刻直接從自己的口腔裡傳來,什麼跟什麼。
「嗯⋯犬齒這邊嘛⋯⋯」對方一邊說一邊又把食指也伸進他的口腔,挑起上唇開始檢視他上排的牙齒。「⋯看不出什麼問題。接下來臼齒的上排⋯」食指開始往後排牙齒伸,沿著牙齦一顆一顆的摸過去。
「唔、」
「不要閉上,再張大一點。還有下排⋯」
這根本是把整隻手往他嘴裡塞了,這算什麼。好想吐,眼睛鼻子酸酸的,眼前被反射性的淚水給模糊了。什麼跟什麼。
噗哧。
皮肉破裂的聲音,然後,熱度。
那血竟然是溫熱的。儘管同樣帶著那股冷冷的甜香,那血竟然是溫熱的。
「噢。」以吃痛的叫聲來講這也太過冷靜了。
那手終於抽離了他的口腔,沾了自己唾液和對方血液的手指貼上他的臉頰,又腥又濕又黏又溫好噁心,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那對發黑的翡翠往他靠近,那口中伸出了舌頭——長且分岔的舌頭,然後他兩邊的眼角都被舔舐,然後那冷冷甜甜的暗香四面八方地包圍了他,然後他的嘴唇被一片冰涼貼上。
明明血是熱的,憑什麼嘴唇冷得跟冰一樣。
——什麼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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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的標題是不是比起『理性與野性』更應該叫作『什麼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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